鐵畫是鍛打的藝術(shù)(張家康/徽藝坊鐵畫)
自湯天池以來,洪爐錘鍛一直是鐵畫藝術(shù)的基本功,鐵畫藝人稱之為爐錘之巧與畫理相通。也就是說,錘下功夫的巧錘,直接決定著鐵畫藝術(shù)的優(yōu)劣。鐵畫的藝術(shù)價值,是靠千錘萬錘打出來的。
我們通常講蕪湖鐵畫藝人研鐵作墨,這是一種形象的比喻性說法。鐵畫藝人不可能蘸著熔化了的鐵水作畫,而必須用鐵畫藝人專用的特種畫筆—鐵錘,才能使這種“墨”變成龍飛鳳舞的線條,繪制出淋漓酣暢的畫面,制作出風格獨特的鐵畫。
因此,鐵畫藝術(shù)的一個重要特色,就是它帶有濃烈的煙火味,帶有斑斑的煅技錘痕,骨力傳神,給人以強烈的質(zhì)感和獨特的藝術(shù)感受。例如蒼松和古竹的枝干,經(jīng)錘鍛處理后就顯得特別生動。松樹上一圈一圈的鱗皮,有凸有凹,有明有暗,正是各種形狀的錘痕所顯示出來的效果,使松樹更顯出蒼勁古樸。竹竿上的節(jié)疤,使用特殊的錘路,鍛出溝槽,拉出節(jié)紋,飛出毛刺,整個竹子看上去就更加挺秀。
不同技法的錘路,能夠打制出不同風格的畫面。鐵畫藝人總是十分注意運用變化多端的錘路,來達到臻善臻美的藝術(shù)效果。螃蟹的鐵殼,在畫幅上是一個黑色的塊面,只需粗鍛,不必精錘。藝人們在平滑的鐵片上,只消幾錘,在不同的部位、用不同的力向、花不同的重量砸下去,一只青盈盈的螃蟹殼就砸成功了,殼體上微微顯出坑凹,就象是傳說中的宋朝趙皇帝的馬蹄踏出來的蹄痕。與此相反,古代仕女衣裙上的皺折和腰間的巾帶,那線條勾勒得特別復雜而輕柔,在制作過程中就要用輕錘軟勁,耐下性子,慢慢捶打,拉出細細的線條,然后再一根一根焊接起來。成形之后,線條流暢細膩,曲折環(huán)繞,顯得輕盈飄逸,神采飛揚。那眾多又細又軟的線條就好像不同是鐵打成的,而像是蘸著鐵水飛快勾劃冷鱗而成,就好像頑鐵變成了綿軟的膏泥,可以隨心所欲地搓捏。然而,同樣以眾多線條勾勒而成得山石輪廓,則又是一種錘路,與制作仕女群皺折縫的吹法迥然不同。勾勒山石的線條一頓三折,錯落跌宕,彼此各異,沒有定勢,互相縱橫交錯,密如蛛網(wǎng),間或還要飛出石斑苔痕,草芽筍尖,這在制作上錘鍛技巧就要更加復雜、高超。先要細心鍛出長短不一、粗細不同、曲直各異的線段,然后逐段逐節(jié)一一焊接、整形,終而構(gòu)成峻撥的山形石態(tài),獨具魅力。
正因為鐵畫是這種鍛打的藝術(shù),所以鐵畫藝人十分注重鍛打的原理和技巧。鐵畫藝人熟知鐵的特性,所謂“紅緞則柔,冷敲則硬”。一根線條,粗細、彎直、圓扁程度的要求隨時都在變化,制作這樣的線條就要反復入爐,反復紅緞,才能達到理想的工藝要求,才不僵硬呆板。
我們知道,鐵畫是具有立體感的。鐵畫立體感的獲得,一方面依托的是線條、塊面的立體組裝、互相交疊而顯現(xiàn)出來。另一方面。更為重要的,是靠鍛打而獲得的。象菊花的葉子。形狀各不相同,有的舒展,有的卷曲,而且葉脈分明,一一拉出脈絡(luò)的溝紋,這全是錘鍛的結(jié)果。又如奔馳的馬,怒吼的虎,那鼓脹的腮幫,飽綻的筋踺,下陷的肉渦,也都是出自錘下。